精神科醫生朱泠導在眾人起哄下,還是把對女主角姜多情的分析說了出來。
姜多情的原生家庭有點複雜,爸爸沒有工作,終日以酒度日,還把錯都怪在她媽媽身上,會家暴媽媽。年幼的她不懂面對,只能與弟弟瑟縮在小房間中,鎖起門,避免醉酒的爸爸闖進來,而媽媽也在外面拼命阻擋。姜多情聽見爸爸的怒吼、媽媽的哀哭,她只能抱著弟弟,把房門關得更緊……沒有一個小孩在這樣的事情中能無動於衷,她憤怒、傷心、責怪自己(小孩其實也會有想保護父母的心志),只是年幼的她無法處理,於是把一切都關到心的角落,轉化成一個願望:「小時候我常常假裝對面那個溫馨有笑聲的家才是我的家。」長大後,她決意要避開像父親一樣的男人,可是事實是她交往的都是像父親一樣無能的渣男,一次又一次。
於是朱泠導對她說:「妳害怕安定,妳對於付出靈魂的關係感到害怕。為什麼?因為妳多次受到傷害,看電視劇前也會先看劇透,不是幸福結局就連看也不看。」
害怕穩定關係的人,怎麼可能進入穩定關係?
我想起了社工朋友對我說:「其實你有冇覺得自己好冇安全感?呢樣先係你真正要處理嘅事情,如果唔係你遇到咩人其實都一樣。」
她的話像光一樣照亮了我的迷霧,讓我看清並不是對方讓我沒有安全感,是我自己對關係有一種恐懼,才因此胡思亂想,進退失據。說來神奇,當我把注意力在從對方身上轉回自己時,便心安了許多。我無法掌控別人的行徑,但我能掌握自己的。
(後記:但現在的我會發現,其實對手是怎樣的人也會很影響自己有沒有安全感,直至開始見輔導後,我才發現自己很習慣把問題歸咎於自己身上,因為我沒法控制別人,但能改變自己。原來問題出在我身上,那就好了,那就有轉變的契機,但很多事情其實都不是單改變自己就有效的。要是你發現自己和我有一樣的情況,便要多學習把目光從自己身上抽開,多客觀看看環境了。)
為什麼姜多情只遇到爛男人?朱泠導說:「其實是妳只吸引那種人。重演自己遭遇過的不幸之後,妳想著這次要好好克服,來完全擺脫不幸的記憶。可是卻無法,為什麼?妳會重演不幸,但是不曾學過該如何克服,於是造成妳有強迫性重覆。」
要是我是姜多情,大概我會忍不住大哭,因為心事被人戳中了。如果你也有重覆不幸的傾向,大概你會很明白朱泠導的意思。
(後記:後來看書《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得知這大概是出自佛洛伊德的「強逼性重覆」理論,但事實上這並沒有證據或研究支持,反倒作者做了實驗,得出了「強烈的情緒可以阻斷痛苦」結果,大腦會自行製造並分泌類似嗎啡的化學物質,對許多遭受創傷的人而言,再次面臨壓力可能會使焦慮得到類似的緩解,可能這才是重複的原因。因此如果創傷能得到治癒或是改善,便可能可以斬斷強逼性重覆。)
我總結過去的人生,發覺自己也有重覆的事情:我總是傾向做聖母。我的原生家庭總是不自覺地向我苛索,我習慣了付出,但其實我覺得疲累。於是開展一段新關係時,我總希望能擺脫這樣的狀況,比起去愛,我希望自己能懂得被愛,但走到最後,我發覺自己又成了那個付出很多的人,造成了自己和別人的壓力。我重複着付出,或許就是想這次能遇到對的人會懂得欣賞我的給予,我的付出不再連繫着予取予求。但事實是,起點錯了,我們永遠也不會跑到終點。
那麼要怎麼辦?
上面就說了,我們要學習克服。我認為克服的第一步是,先承認自己的問題。你要是不承認問題的存在,就是問題直立在你面前你都會視而不見。你不好好看它,又怎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我狠狠栽到了以後,便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做聖母了,這樣不會讓我得到好結果。於是每次在我想付出多一點時,我就停一停,把動作慢下來。我常覺得上天待我不薄,就在我拼命掙扎努力時,她把一個不需要我付出太多的人送到我面前,而獨特的處境也讓我更能克制想要付出的慾望,就這樣開始了練習被愛與接受他人好意的旅程。
你知道嗎,從來沒有好好被愛過的人是不懂得被愛的,被愛也是件需要學習的事。人愈大,我愈發覺沒有東西是與生俱來,只是我們在還不知道的時候,自然地學習吸收了而已。而欠缺了的人,在成長過程中便會慢慢發覺,許多人覺得理所當然的事並不理所當然,譬如有些人從不懂得如何不尖銳地與人溝通,因為他從小就活在刺刺的環境之中。
「為了把舊傷疤給刮除,我甚至傷到了新長出來的肉。」姜多情後來說,其實她也意識到自己在自我傷害。
如果你也留意到自己在重覆不幸,終止它吧。你如果無法看到那個切斷點,就請朋友或專業人士幫忙,離開那個不好的循環。你還是可以得到幸福的!我肯定!雖然路不易走,雖然偶爾可能你會發覺自己好像又重回舊路了,但每一次的進步都有在改善路徑,有讓你朝不一樣的方向前進着。
不要害怕,我們一起慢慢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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