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其實我有點害怕。
有意無意地,我在迴避你的目光。 盼望就那樣把事情留在心底。
假如有些事無法改變,我們為甚麼還要說出口呢。
最終你還是說了。
一如當年,我們曾以為開心見誠,憑著愛就會有出路。
只是我已不再是那個執拗渴望愛的暴風少女——你卻說你還未放棄。
但人生是,有些事情你再堅持,還是不會有任何改變。
比如你無法阻止自己討厭某部分的我這回事。
話語再度成了利劍,剖開面前那道薄薄的紙門。
光並沒有因此便透進來。 沒有光,那裡沒有光。
那是道用來阻隔苦澀的門。
於是我們又再一次必須赤裸地面對:
在彼此人生中佔著重要一部分的對方,並沒有真的如此貼近自己。
我們只能微妙地靠著團體保持連繫,安放一定的距離在當中。
這是唯一可行停留在大家生命的方法。
我從沒有質疑我們在對方生命的重量,只是就像那夜所說,我們的質如此不同。
人類是如此微妙的生物。
我們從來不是刺蝟,但走在一起,總會不知怎的把對方和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思前想後,還是找不出原因。
於是在幾年前我終於接受,有些人注定相愛而不相親。 我很喜歡你,我很重視你,我很珍惜你,但不等於我們可以常常粘在一起,不等於我們的心可以零距離。
正如我沒有辦法和母親連續相處兩天。
那夜臨睡前你抱抱我,說希望今夜說的話沒有傷害我,你真的沒有惡意。
我笑笑,想說甚麼,終於沒有講出口。
這就是你,這就是我。
也許你已經忘掉了,當年你也曾講過一樣的話。
一模一樣。
我們彷佛又重走了當年的回憶一次。
只是,那些年我沒能忍住眼淚。
這些年,我卻已經不再流淚了。
因而我不需要安慰的抱抱,也不需要你的歉疚。 你曾說我是你心裡的一個傷口,像一塊石頭壓在你的心上。
請拿走我這塊石頭吧。
我不是那個能和你並肩而走的親密的良伴。
那些年,我們只是錯誤地認知以為對方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樣講會不會很痛?
但傷口必需消毒才不會含濃發炎。
痛過以後,再重新審視現在的這個我吧。
讓我們在這微妙的距離之中繼續承擔著彼此的生命,相愛著,珍重著。
我的摯友。
這是人生,沒有道理可言,只能順著令自己舒服的方式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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