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在城市一角的服務中心不給我有人情味的感覺,卻只像個交易場。」(〈助人自助?〉林瑋怡) 最近讀了一篇母校小師妹分享做義工的感受,非常有意思。
如果有人問你為什麼做義工,你的答案會是甚麼?
小師妹從不同渠道接收到的是「能幫助別人,又能豐富服務經歷」,何樂而不為?
負責義工機構的社工則花了很多時間解釋:「其實讀書不是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情,你們知道吧?」(在香港對著要面對公開試定生死的學生說這樣的話?Are you kidding me?)
彷彿我們必須有很多原因,才能肯定做義工的意義。
在我還是學生的那個年代,老師同樣鼓勵我們做義工,但沒有那些計分或獎勵的制度,我們去做有時是貪得意貪新鮮,有更多時候不過是有時間有能力,於是就去幫忙。 非常的高興和純粹。
想做就做,想幫就幫,並不需要太多崇高的理由。
在幫人與被幫之間也沒有高低之分,只是剛巧大家擅長的範疇或擁有的資源不一樣。
幫人固然不該高高在上,被幫也不必自卑。
對於有些人竭力避免提到「幫助」這回事,硬要說成送暖或甚麼甚麼之類,反令我覺得疙瘩,很有此地無銀的之感。
小師妹這次是和智障人士一同做手工,她記錄了與服務對象阿梅的一些相處片段,不是那些「我發覺他們和我們也沒有甚麼分別」、「我覺得做完這次義工後獲益良多」的廢話。
無分別?鬼就和你無分別。
有時我覺得我們的社會有禮貌得很虛偽,反倒更刺傷人。
小師妹很真實地記錄了她其實無法順利和阿梅溝通,簡單如一句你吃飯了嗎,得到的也只有阿梅含糊不清的回答。
阿梅一直在支支吾吾說話,小師妹雖然認真地聽,無奈實在不知所云。
阿梅發現小師妹沒有回應,轉而指著自己的衣服,說是媽媽做的。
這次小師妹聽懂了,連忙稱讚衣服很好看。
這就是現實呀。
現實是有時候我們確實無法和一些較特別的人順利溝通(不如就算是所謂的「正常人」我們也常常溝通失敗),不必不懂裝懂,彼此去摸索適合的溝通方法不是更有意思嗎?
阿梅主動找到了,小師妹也真誠地回應了,這不比聽不懂卻唯唯諾諾更美麗嗎?
接著到做手工環節,阿梅並不太能按指示完成作品,只按著喜好製作著,要寫上名字的時候她也只顧著畫媽媽的樣子;相反另一位義工則指導著她照顧的智障人士要寫上名字,並以邏輯性的句子分析著怎麼才能做得更好,如何擺局作品會更好看。阿梅這邊大概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我猜),但她做得很開心啊,小師妹也就不在意究竟那份作品有沒有符合「規定」。
我覺得小師妹很有智慧,世上大部分的事情其實都比不上快樂來得重要。
又不是嘔心瀝血去參賽,開開心心玩個夠才是重點吧。
接下來發生的卻叫人憤怒,更覺悲傷。
阿梅希望把作品送給媽媽,於是小師妹幫忙告知,沒想做社工說作品要拿去展覽,待會會拍照傳送給她的母親。 阿梅親自去找社工,咿咿呀呀地說著話,社工也只重覆相同的內容,甚至打斷阿梅的發言,阿梅最終只能返回座位。
小師妹說阿梅回到座位後一直望著自己的作品,直到活動結束,只能隨院友一同離去。
分享環節,眾義工都在說著「了解到其實智障人士和我們沒區別」(?!),「從他們身上學會了感受微小的快樂」等,社工則總結「希望大家了解助人的意義」,「別只專注學業」。小師妹說聽後心情煩躁,我想說,我也一樣啊!
離開中心時,活動室內各智障人士都在玩,只有阿梅坐在電視機旁邊,低頭看著地下。
看到這裡實在叫人鼻酸。阿梅~~~
「擠在城市一角的服務中心不給我有人情味的感覺,卻只像個交易場。」(〈助人自助?〉林瑋怡)這是小師妹對於這次義工的總結。 而我只能一再引用耶穌的說話:「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做的他們不曉得。」
很多事情,一開始都是好的,漸漸卻會異化、扭曲,因為我們忘記了思考,我們忘記了用心去看待那個人,那件事。
致眾熱誠的社工,我知道如果你們想發達的話就不會揀這個行業,但希望你們在沈重、繁忙的工作之中不會丟失初心,很疲累的時候但願你們能夠想盡辦法休息,不要為做而做,因為你們帶來的傷害會比一般人更多、更大。
致沒有熱誠的社工,真的真的,拜託你轉行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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