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我嘅人都知道,我係個極其認真嘅人。
大學唱詩班嘅時候,大專聖樂界有句格言:「行我所唱,唱我所信。」同我做人信念好一致,我覺得做人係要言行一致,所以後來我就好少再唱詩歌。
能力所限,我未必能樣樣嘢都100%做到表裡一致(而我認為做到100%亦未必係件好事,得罪講句,100%嘅人應該都有啲社交障礙),但係言行盡可能相符,我覺得先唔算係一個噁心或者令自己睇唔起嘅人。
因此咁多年嚟,我從來唔強調男女平等呢件事,特別係人同人之間嘅相處或者做人方式上。我從來唔認為男女可以平等,大家明明係咁唔同,點解樣樣要追求相同?但如果切割好啲,某啲方面我認為確實應該要追求男女平等,例如職場,因為職場入面判斷一個人嘅價值應該係工作能力,唔應該係性別。
雖然好清楚自己諗法,但人身處社會洪流之中仍然係會不知不覺被改變甚至同化。人生每經歷一次大轉變,個人都會脫胎換骨,而30歲之前嘅分手,令我意識到其實一直以嚟,我都係做緊社會要求嘅好女仔形象,而唔係自己。
深夜係思潮起伏嘅時間,我text Y小姐:「我覺得自己畀個社會呃咗!」「?」
「社會話一個好女仔唔應該依靠男仔,所有洗費最好係AA,情感要獨立,唔好太痴身,女人要瀟灑、撇脫,唔好任性,要大方識得體貼人……我做晒,但我都得唔到幸福,而且重點係我唔開心!根本啲男人鍾意嘅都唔係呢type,點解有咁多人呻港女?因為佢哋都係港女嘅男朋友!我而家先發現自己一直做緊啲自己唔鍾意嘅嘢之餘,仲要係唔會有好結果,我唔知自己咁辛苦同壓抑係為咗啲咩,覺得自己實在ON9。」
「個社會成日講大話,有時唔使太認真對待。」
認真你就輸了,我一直覺得呢句說話只係曾經興過嘅過氣潮語,但人愈大愈發覺,其實呢句說話都有好深嘅哲理。
大到咁上下,我先發覺原來個社會好鍾意面講一套,底又行另一套。可能因為大家都做唔到,所以就更希望宣揚呢啲「人性光輝」或者「理想一面」,但細個嘅我太死腦筋,覺得世界腐敗但我唔可以腐爛,成日都好努力做到最好,以致成長路上一直咁多衝擊。我唔會話嗰啲係壞嘅嘢或者一定冇可能實現,世界咁大,自然咩人都有,但而家嘅我會覺得,冇嘢比起做自己或者自己嚟得開心更重要,因為結果你從來都控制唔到,但如果連個過程你都唔開心,到底有咩謂?
我繼續講:「社會而家追捧嗰啲女性形象都令我覺得好受壓逼!我諗咗好耐點解自己有噉嘅感覺,我終於明白,因為我唔係嗰種女仔。」
「嗰種女仔係咩女仔?」
「就係好爽朗嗰種,或者係叫麻甩系?我誠實面對自己,發覺自己其實係完全相反,我冇辦法同男人稱兄道弟,我會怕醜、緊張、唔自在,我連對住自己親阿哥都會有男女之別嘅感覺,所以細個好close,大個反而生疏咗。我唔鍾意食茶記,唔係因為佢平,係因為地方唔乾淨。我唔鍾意打機,最多玩下益智遊戲。我可以獨立,但我真係唔鍾意獨立,我鍾意畀人保護,我鍾意自己拎重嘢有人幫,如果有人請我食飯我會好開心,我就係嗰啲女仔討厭嘅女仔!」
「有啲女權係好鍾意blame女性化嘅女仔,例如有啲人想做家庭主婦,想經濟上依靠男人,好文靜……其實呢啲都係個人選擇,又冇傷害人,但有啲女權就搞到佢哋好似做錯事,好唔爭氣噉。其實女權運動唔係要逼啲女仔扮男人,而係容許女人同男人都能夠有選擇嘅空間做自己。」
「Exactly!妳知唔知啲人成日好鍾意blame女仔唔夠力開樽蓋,話佢哋扮晒嘢,又郁啲話啲女仔發姣,真係令人好大壓力。唔知妳有冇試過,有啲蓋有時係真係好難開,但以前嘅我會死靠自己開,我試過開到手甩皮,但其實普遍男仔真係大力過女仔,咪交畀佢哋開,有咩大不了。好多人成日話女仔唔一定要鍾意粉紅色唔一定要鍾意著裙,我真係好同意,但我覺得有時個社會係去到個女仔鍾意粉紅色鍾意著裙鍾意扮靚會惹嚟有冇搞錯嘅目光。逼到呢啲女仔要壓抑自己女性化嘅一面,只可以羨慕甚至妒忌能做到嘅人。」
「吹捧有雄性特質嘅女仔,其實都係男權嘅一種。嗰啲吹奏自己麻甩爽快唔小氣用得好少錢唔買衫唔買袋唔整甲唔化妝唔做Facial永遠AA好公平節日唔使慶祝唔食貴價餐廳嘅女仔,只不過係幫助男權社會加強對女仔嘅批判。」
真,而我就是受害者。
當然,我再講一次,可能都係我自己ON9,唔知道世人都係講一套做一套。而我亦喺度重申一次,如果你就係麻甩系女子其實絕對冇問題!我好高興你可以做自己!但我都只係希望個社會同時畀返啲空間唔係麻甩系女子生存,即係我斯斯文文聲線溫柔個人比較內斂唔一定係想溝仔或者加持男權,其實我都係做返自己的OK?我鍾意畀男人呵護唔代表我照顧唔到自己㗎。
我有時會覺得,愈講男女平等,男女就愈唔平等,正如中學時學校嘅訓導老師成日話,希望有一日學校嘅規條愈嚟愈少,因為做得唔好先需要靠咁多規條提點。
好多人鍾意討論男女之間第一次date,應唔應該AA制,大家拗到面紅耳熱。以前我一定只敢講當然要AA,因為我覺得好嘅女仔唔應該佔男仔便宜,亦唔覺得男仔就一定要畀錢。但心入面始終覺得,如果一個男仔想追我,但佢連一餐飯錢都唔肯畀,噉……?但我唔敢講出口,甚至唔敢諗,因為我覺得噉樣好港女。
但而家我諗通了,我覺得呢個唔係男女平等嘅問題,呢個係我個人喜好嘅問題,如果我同個女仔出去食飯,佢請我,我一樣好開心,唔會死都要AA以顯示我唔港女。我出去同男仔朋友食飯亦唔會expect佢要請我,但如果flirt緊嘅就會希望佢請,唔係畀唔起飯錢,係我鍾意有人錫有人願意為我付出嘅感覺。
衡量一個人會唔會對你好,有時真係好簡單,只需要兩個元素:錢同時間。是但一樣對你吝嗇,你都唔好期望以後佢會對你好好,呢方面唔關男女平唔平等事,雙方都一樣。即係如果係個女仔想追個男仔,個男仔覺得應該個女仔請佢,我都覺得係合理,不過只係好少聽。
Y小姐狡黠一笑:「可能真係有發生,但唔話你聽啫。」
另外補充一點,如果有個女仔喺你請完之後死都堅持要AA,我想講除咗因為佢可能真係女權人士,你有冇諗過可能係個女仔唔想再同你有瓜葛?(笑)所以真心,唔好咩都拉落去男女平等嚟討論OK?其實只係人人嘅要求同期待唔一樣。
結尾Y小姐突然講:「如果你覺得自己畀社會荼毒,我覺得自己就係被市場荼毒。」
「?」
「我廿歲嗰時已經隱約知道啲tricks,例如男人唔係鍾意low maintenance嘅女人,即係你上面講嗰一大堆特質,吸引佢哋嘅係有趣同輕鬆。佢哋可以為你做好多事情,但必須係佢哋能力上做到嘅,例如金錢或時間上嘅付出。但如果係佢哋能力上做唔到嘅,例如高質安慰同聆聽,噉佢哋就會好大壓力,於是對住男人我慢慢mode咗自己,成為迎合市場嘅人,其實都係另一種妥協同放棄自己某啲需要。」
我可以坦白話畀大家聽,無論係Y小姐定係我,感情上面都過得唔快樂。試問一個唔係做緊自己嘅人,又點會開心?但對我嚟講,都成為咗過去式了,從今以後我都唔會再執著做好女仔(無論從男性角度定女性角度)。其實所有嘢都係人夾人,無謂教導一個人應該要成為點樣嘅模樣係咪?
我係唔鍾意AA制,但唔代表我唔願意付出,我可以照顧你日常生活,關注你嘅需要,都願意洗錢喺你身上;我拍拖會痴身,一星期見兩日我覺得係基本,但我同時我都鍾意Me Time;我係會怕醜,但我把口一樣可以好毒。
好多嘢唔係非黑即白,不如試下唔好咁易框住人同自己?
呢篇文好想寫畀啲同我一樣ON9唔敢做傳統女仔嘅女仔。It’s fine,我哋唔一定要做妖女的,做個乖乖女都唔係罪,唔一定要好open好獨立好enjoy自己一個好tough。
其實唔只女仔男仔,人本來就應該係多面向。
願所有人都能活得自在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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