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不怕紅爐火,你冇聽過?」
「有呀,不過我問你,如果佢一直冇遇到紅爐火呢?舊真金因為噉畀你懷疑,會唔會太可憐?」
這樣想來,好像真的有點(笑)。
我覺得刻意求苦難,有點太變態。而且苦難不用求喔,它總是會登門拜訪的,不用擔心。比較需要關注的,該是怎麼請它離去或是熬過它吧。但年輕的時候不太懂,周圍的人也總鼓勵你要跳出舒適圈,好像人生過得安逸就是一種罪過。
記得畢業選擇哪份工作時,挑戰性也是其中一個我考慮的標準,結果工作比想像中更流水式而容易掌握。於是一年過後,當經理問我要不要轉職到另一個較難的崗位,但講明人工不會調整太多時,我竟只思考了一兩個小時便答應了,現在回想也真的是太天真,不懂得為自己爭取應有權益,不過年輕就是要交學費喇。後來做了不夠半年,發覺真的很不划算,也不太適合自己,又申請調回舊單位了。
那時經歷了一段自我懷疑的日子:自己是不是太懦弱太不能吃苦了?為什麼那麼容易放棄?也開始思考工作之於自己的意義。
然後又過了年多平靜的日子,單位因為新Project需要重組,新的工作內容我不算很感興趣,且有很多伏位,於是我開始想或許是時候轉公司了,畢竟人人都說年輕就該嘗試更多不同的東西。開始了人生第二次找工作,也頗為順利地找到一份很不錯的。就因為這份工作,我才肯定自己人生的重點真的只想放在寫作,之後才有現在的我。
因為做着自己喜歡又適合的工作,偶爾除了收入不穩外,我整個人真的都過得超開心。有一天當我下午買完餸悠閒地走回家時,突然不安起來:「我現在才三十不到,就這樣輕鬆舒適地活着,真的好嗎?不是都說應該趁年輕時多打拼,老了才能活得好嗎?」真的見鬼了,人活得太好原來會焦慮起來。
大概就像熱戀太幸福時,會害怕一切都是假象然後夢碎的感覺。其實從來沒有人能擔保你現在過得辛苦,年老就能活得舒適,不信你去問問落泊老人,看看他年輕時過得怎樣。有時候就真的只是際遇。又過了好一陣子,後來我忙起來加上社會變遷,回頭才懷念起當時的閒適。
我想起了My Little Airport的〈那陣時不知道〉。
引用那陣時不知道
置身的日子都發亮
眼光裡藏著的囂張
往後已不再同樣
從此以後,我就學會珍惜現在。現在過得好,我要盡情享受。不必為了告訴別人我是真金,於是刻意找紅爐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與紅爐火從來沒有關係。要是紅爐火從不出現,我也依舊是我。不如說,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不需要經歷苦難,也有人相信你的價值。可惜天不從人願,生命還是痛苦的事情比較多,無論是自己的,還是朋友的,總是讓人感到疼痛。但是呢,生命的幸福和好事壞事發生的多與少不是一種直接的關係,對我來說,只要身邊還有愛我的人,好像都還能撐得下去。
安逸並不如你想像中廉價、是不好的、拖累人成長的,不,並不這樣。安逸是生命對你的憐憫,讓你在難過中能有喘息的時候,你當好好珍惜和享受。不知道在甚麼日子,它可能就會悄然離去。人生無常,要發奮的話就留在遭遇難關的時候吧,那時你不咬緊牙關,也沒有人可以幫到你。當然,你如果有自虐傾向,無法好好愉快地活着,我也不會阻你喇,畢竟人生是你的。像我的母親,剛辭去全職不久,就回去做兼職,做了兼職一會,又變回全職。有些人,可能真的天生勞碌命吧。我呢,則會繼續自在逍遙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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