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的美好並不是種欺騙

「頭先聽你講嘢，我發覺到你有一樣盲點。」
我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所謂盲點，就是自己無力留意到的地方，因而人才需要與他人溝通、碰撞。

「你話初頭未一齊或者好鍾意嘅時候對方梗係對你好好，會積極啲，辛苦啲都唔怕。後來因為穩定或者各種原因，會將生活重心擺返喺自己度，呢個時候先係佢真正嘅樣。」這並不是我發明的想法，這是許多人根據經驗而得出的結論，不是嗎？

「但你有冇留意，呢個講法你好似覺得佢當初對你嘅好係假象，係扮出嚟噉？」

我不置可否，這許多年來，我確實有這樣的感受。只是不想宣之於口，因為說出：「你以前都唔係噉嘅」於事無補之餘，還像一個不懂事而任性的女友。
戀愛的初始都像一場美麗的肥皂泡夢境，輕易會破碎，醒來以後再睡也夢不見同一模樣。於是我和Roommate都有共識：「男朋友起初對你嘅好同着緊一定要照單全收，因為唔知幾時就會冇了。」

作為男生，他略帶抑鬱地說：「但你可唔可以噉諗，佢並唔係想呃你。只係因為鍾意你，想表現最好嘅一面；因為想追你，所以委屈或者先擺低自己都唔緊要。不過一齊耐咗，佢冇辦法一直維持高強度嘅嘅表現，又或者因為有足夠安全感，佢能夠畀到最真嘅自己你睇。」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世界太多惡意，我好像無論甚麼事都習慣保持警剔，因為除了自己，再沒有人能保護我。但或許因為這樣，我築起堅硬的殼的同時，或許也隔絕了別人，甚至，傷害了一些關係。
其實我和他說的都是同一件事，事件並沒有改變，只是看的角度不一樣。前者認為是一種「追求」的必然策略或是表現，後者則認為那只是純粹的、自然的情感流露。

哪一種才是真相？
大抵兩種都是真的。還要看你的對方是誰。
但答案真的重要嗎？

後來我想，既然決定了選擇對方，就應該相信。用美好的目光看待，怎麼說都比起揣測更好。懷疑，是一件沒完沒了的事，像通往永恆的陰森隧道，一直走也走不到盡頭。壞的事情來到面前時，不要掩眼不看，這樣已經足夠。不需要在甚麼都還未發生時就在腦內想像與建構太多。這樣很累人，你和對方都是。

Y小姐說：「有時候愛情要容許一種模糊同曖昧，唔使樣樣嘢都清清楚楚。」
社工朋友則說：「除咗根本性嘅價值觀或者原則，愛情裡面有好多問題係解決唔到，或者係根本唔使解決，你只係需要由得佢哋存在。」

以前，我以為這樣的論調是怯懦，後來才發現是智慧。

世上沒有完全順心和完美的愛情，有的只是雙方是否想要和這個人繼續走下去的心意。呀，但請記住，「雙方」這個概念很重要。只有你一個人的渴望，也注定是徒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