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的時候要說傷心?

傷心的時候會說什麼呢?

一個人的話,應該不會說話。
沒有人聽的話,說話似乎撞向空氣一樣。
聲波發出去,
既看不到它射出去,
也看不到它如何回響回來。

除了在口腔內回盪,
聲波實在地震向自己的耳膜。
你知道你說出了一段話,
你自己再聽回自己的那段話。

清晰的,是你知道自己裏頭說了什麼。
你再想想自己裏頭有什麼。
我為何用那個字,
為何我那一秒會說這樣的話,
這刻我卻不再說同樣的話。

對自己,會說出感受?
似乎不會。
快樂的時候,
快樂是笑容,是歡笑,卻不是對自己說話。
傷心的時候,
傷心是沉默,是淚,是裏頭的哀慟,
卻不是對自己說感受的話。
似乎沒有這樣的聲音。

至少你不會對自己說,
「我很快樂」或「我很傷心」。
快樂和傷心用笑容和哀慟已經足夠表達了。
說話倒顯得不自然。
把舌頭強行拉直,
說話比笑容和哀慟先行,
似乎會止住我那刻的快樂和傷心。

我認真問自己,
為何感受情緒時,我第一個反應不是說話?
似乎我當刻傾向經歷情緒,甚或享受著情緒。
開心或傷感,那種如同眼睏、醉酒的刺激,
直貫到你的太陽穴。
不是暈眩或是酒醉,
但有一種東西麻痺著你眼背後面,
似乎真實地向你的眼睛說話。
向它指示方向,告訴它要看什麼。

倘若你聆聽著,當刻你總不會先說。
看著電影的一個個畫面,
你會笑或哭,但你不會說話。

但是,若果看電影時,
有一個人需要你稍為讓開一點,
要坐在你身旁那個沒人坐的位置,
你會聽到一句說話:
「不好意思。」

雖然打擾了你一會,
但你會讓出一點空間,
留個位置給那個陌生的朋友,
即使他當刻未曾與你分享電影的畫面。
他錯失了電影的前段,
沒有與你相同的笑與淚,
但他摸索著,嘗試投入電影的後段故事。

但是,我們當刻其實沒那麼在意電影外的事情。
上心的,影響我們觀感的,
是發亮的畫面,那種環境音的喇叭。
頂多,加上手上拿著的爆谷,
以及吸入汽水那股氣泡爆破混合糖份的口感。

探索電影外,
自己座位旁的觀眾,那些看似陌生的觀眾,
曾經何時都在我的思緒裏飄過。
他是什麼人?

不用說,是陌生的。
但陌生,卻無法說出是什麼程度的陌生,
單純就是陌生。
不過,
坐在你的位置旁邊,
他卻開始觀看著你眼睛看的畫面。
在你看著的一瞬間,只要他留心一點,
都可以看到跟你相同的畫面。

她就是這樣如你相似,
感受相同的東西,
但你稱她為陌生人。

與她相對,
在你座位的另外一邊,
是你的友人。
或許她也是遲到,
但你願意跟她分享的事情卻多了。

是那個你願意給她看到的表情?
抒發的情緒?
是剛看上眼的畫面,你重新說一次後的刺激?
是伴隨畫面的兩行淚水,
你願意她稍為安慰你,向你遞上一張紙巾?

她未必能夠看到你眼前的畫面,
因為她的眼睛不是直看,
反而看著她旁邊的你。

她未必經歷到你經歷的事,
但她留意你的眼神、你的表情、你的說話。
她在意的是你,從你口中重新演繹的畫面,
那個潛藏在你裏頭的那個世界。
憑著觀察,好奇,那份渴望互相認識的友誼,
她在意眼前出現的朋友,
現在怎麼樣。

傷心的時候不用說傷心,
她也會留意到,明白你的感受。

我無法想像,
若我不用一個表情,不用我當刻的反應,
只是用一個詞彙,
用「開心 」這個詞,
或用「傷心」這個詞,
她當刻會感受到什麼。

只是勾起她曾經的「開心」或「傷心」?
但那種感覺卻跟我的「開心」和「傷心」陌生得很?
我心怕,
我們只在單獨在兩個世界裏經歷類似的感覺,
但不是我們兩個一同經歷同樣的東西。

這種感覺很吊詭。
一起時,
大家只是在相同的時候一同歡笑、一同哭泣。
大家以為明白彼此,
但我們只是在接近的時間有類似的反應,
卻沒有移情同理過,嘗試進入彼此的世界。
但這種「一起 」的感覺卻令人很滿足,
跟戲院裏大家一起笑的感覺相似。

戲院滿座,
大家望著同樣的畫面。
撥開出口的布幕,
陌路人走了一段路,
分叉路兩邊預備了兩個畫面。
過多幾個分叉路,人漸漸少起來。

但伴隨著妳有幾個人,
拿著鎖匙轉動兩下,
打開門,大家在同一個房間。
妳和我都知道,回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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