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是他，敗也是他？

你好，我是Shadow the Black Cat。
作為我「悠然·自得」專欄的第一篇文章，就分享一下最近看了的一則很有趣的新聞。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過DeRUCCI (慕思）（以下簡稱為「公司」）這個床褥品牌？它是一個國際知名的寢具品牌，在世界各地都有銷售網絡。就算你沒有聽過這個品牌，或許也曾經見過它的招牌廣告。沒有任何設計元素的黑色背景，然後有個穿著白色襯衣貌似Apple始創人Steve Jobs的洋人，和DeRUCCI logo的廣告。DeRUCCI一直以來從來沒有公開過這名洋人的身分，讓消費者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這是品牌的設計師或始創人，亦會以為公司是外國品牌和一間外國企業。

那麼這個洋人究竟是誰呢？

其實這個問題很多外國網友在Reddit之類的網站已經討論很久了，因為在外國很多熱門的地方總能見到這個洋人的巨形廣告牌。


隨著DeRUCCI向證監會提出IPO申請，而謎底亦在證監會的追問下慢慢揭開···

根據公司提交給證監會的反饋，洋人的具體身份說明只有他名叫Timothy James Kingman，公司於2009年與洋人簽訂協議，獲得其肖像的永久使用權。

2009年，公司開始賣廣告，還宣傳洋人是來自法國的「睡眠專家」，同時還用了「創於1868年」、始創人是「法國皇家設計師」De Rucci的宣傳慨念，更加令人相信廣告中的洋人便是品牌的始創人。

直至2013年，一名自稱是公司前員工的網民爆料稱，「DeRUCCI床褥產品是假洋品牌，與法國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公司當時澄清，「網帖內容惡意誣陷，從未假冒法國品牌，發帖人疑似曾因違規被處罰的前經銷商。」 但公司經過該次事件後，似乎心慌慌，其後對外宣傳上不再強調「法國設計師」的概念，也不再強調「法國血統」等內容。不過，洋人的形象仍然被保留，他成為廣告上無名無姓的「DeRUCCI sleep man」，一張照片一用就用了十二年。
根據公開的小道消息，洋人其實只是一名寂寂無名在中國農村教授的英文老師。機緣巧合之下，洋人被公司邀請以1500美元的代價拍了一輯照片。他當時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因此成名和為公司帶來豐厚的收入。除了DeRUCCI廣告以外，你不會找到其他有關這個洋人的照片。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或現在到底在哪兒。

其實DeRUCCI從來都不是歐洲品牌，它其實是源自於中國。在公開報導中，DeRUCCI是這樣起家的 - 始創人王炳坤是東莞厚街人，1972年出生，1990年代看到厚街家具業發展迅猛便投身其中，2000年到上海做家具代理，一做便是4年。期間王炳坤到意大利出差，被一家酒店的床褥迷倒了，睡得特別好。他好奇地翻過床褥來研究，發現床褥用的是排骨架，可以根據人體曲線調節軟硬度。於是在2004年，王炳坤成立了DeRUCCI這個品牌，一開始就主打「高檔路線」，專注打造「健康睡眠系統」，為睡眠賦予文化內涵。 到2009年，洋人的照片連同法國設計師的概念便出現在公司的宣傳中，他被賦予重重身份，但沒有人知道他究竟來自哪裡，對公司有什麼貢獻。直至現在，DeRUCCI在全球已擁有4800多家商鋪，當中包括美國、歐洲和澳洲。根據慕思健康睡眠股份有限公司招股說明書說明，公司的歸母凈利潤在2020年度也達到了5億元，看來洋人的形象對公司豐厚的盈利功不可沒。

其實這種「洋猴子」（White Monkey）的宣傳把戲在國內是非常普遍的。中國擁有全球最大的洋人租用市場（rent-a-foreigner market）。擁有洋人面孔和洋人朋友通常被視為有更高的社會地位。當De RUCCI用上了洋人肖像，朝著行業領導者進發的同時，其實還有另外一群「洋猴子」，活躍於其他二三四線城市，為各行各業營造著「國際化」的氛圍感。這些「洋猴子」不需要選拔，也不需要培訓，只要有他們隨便站出來宣傳商品，甚麼都變了，就算再偏遠山區的地方，也會被美化成為未來國際化的城市。
證監會這次一連提出59個問題，更指出：「如未能按期提交反饋意見，將予終止審查」。DeRUCCI自申請IPO以來波折重重，到底最後會否敗在這個洋人上？如果是這樣，就真的成也是他， 敗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