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男

他長得醜，染一頭藍色的短髮，鼻樑上有一顆極為礙眼的黑痣，嘴唇又厚又乾，眼睛看起來只有一條線，單眼皮、高低眉，可說是其貌不揚，讓人生厭。曾經有這樣的一個男人，被朋友D形容得一無是處，無論樣貌和品格上，都在食物鏈的最低層。然而，朋友D卻是個敗給他的失敗者。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長得醜的男人未必會被世界遺棄，只要有錢或者有才華，都總會被女人愛上。當然若果前者的份量愈多，被愛上的女人的漂亮程度也會隨之提高。而女人會為才華而愛上的醜男，許多時候都會離婚或分手收場，也許一開始時被那股才華吸引，久而久之才華變了年華，年華漸老後就變了浮華。

朋友D跟我分享的故事，其實很平淡。他說自己有一個尚算水平線以上的女朋友，他很愛她，愛她愛到不能自拔。朋友D的年輕時樣子還不錯，雙眼炯炯有神的，頭髮也多，中等身型，運動不俗，而且彈得一手好結他，能夠自彈自唱自給自足，亦透過情歌，深得女友芳心。
原本相親相愛的一對，既是門當戶對，又常朝夕相對。然而，三種登對都不及一個橫刀奪愛的醜男。那時候朋友D忙着籌備人生的第一個音樂會，他很重視，卻很執着，執着得不准他人沾手，即使是女朋友。

女朋友說她不會去碰朋友D任何關於音樂會的事，只會默默坐在場邊看他布置，只想偶爾聽到他為她唱一首歌，那已足願矣。然而，朋友D卻像着了魔般不停修改音樂會的一切，忙得把連續幾天坐在場邊的女友都當作透明了，更遑論為她唱情歌。

她起初只是感到有一點失落，但明白男友的專注，而他的專注也是她對他的迷思。但那時候，她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醜男，醜男很醜，醜得連男人都覺得他醜，但她反而沒有很抗拒。他聽她說心事，說被男友冷落的不安，說音樂會比女友重要，他都一一接收。
朋友D的音樂會順利舉行，女友當然是座上客。不過，朋友極少提及情歌哄女友的事，反而與數名女歌迷走得很親近，還為她們唱情歌。女友自音樂會後就開始慢慢的心淡，這時候醜男又再來到她身邊，有時請她吃魚蛋，有時送她搭巴士。

不知怎地，朋友D的女友竟向他分享醜男存在的事，而朋友D卻毫不在意，心想女友即使拋棄他，也不會投向醜男的懷抱。故事結局，當然是D被分手了，而且女友還高調的宣布，與那個醜男在一起。

十年過去了，最近D找我聊天，他說那個十年前的前度，竟然和醜男拍了很多年拖，到最近更結婚了。幸福滿滿的，相反D還在以為自己是音樂浪子，卻在情路上浮浮沉沉，孑然一身，仕途上更是寂寂無名，髮型上也髮線後移。
我想不到方法去安慰他，着他把那個所謂醜男的相片給我一次。我看後，雖不認同他的主觀視覺，但從男人的角度看，那醜男也真的在水平線以下。然而，醜和溫柔，卻是不少男人令愛情細水長流的元素。

朋友D變老以後，其實也不見得特別好看。

註：圖片取自互聯網
‧其中一個醜男是選醜大賽冠軍，答案將在Patreon及小心輕看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