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搭巴士的時候,喜歡看窗外的風景。有時候,窗外的風景很美,像協助老人家推紙皮過路的小伙子,與媽媽並肩而行的女孩子,或者坐在地上很憂鬱地吸一口煙然後向着空氣吐出煙圈的大叔。然而,那天看到的窗外風景卻在窗內,從我乘搭的巴士看見另一架巴士的車廂內,在靠近窗邊位置,坐着一個女孩,是一個會在巴士上看書的女孩。
看不到她的正面,漂染的長髮有部分在玻璃窗的反射下呈現粉紅色,配合淺啡色的頭髮,煞是好看。在我的世界裡,會看書的女孩比起一般人已漂亮一百倍,能夠從巴士上看到另一架巴士內有一個女孩在看書,已肯定她是那架巴士最漂亮的女孩,沒有之一。
現世代會(還會)搭巴士的女孩也許很平板,大多數的她搭巴士時看手機,部分或會與三姑六婆講盡天下事非,睡得像豬那樣沉的亦佔不少,當然最多的大概還是靜靜地托着頭,看着車窗外的風景的她。能夠掀開書來認真地一頁一頁地閱讀的女孩,大概世界只剩下十九個,不是二十個,也不是一個。
我當然認識一些會看書的女孩,還有看書的男人(他也會攝下交交通工具上看書的人的情景)。記得一個為書着迷的男人說過,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這句話在不同人身上有不同演譯,喜歡看書的人的世界觀,比起不看書的人的世界觀廣大。獨自看書的女孩,通常都不會孤芳自賞,欣賞她們的,的確不止一個。
看書在許多人眼中是老土的事,在忙碌的生活中,女孩為了上游生活都盡可能在容顏上增值自己,拿起來看的書應該是美容或時裝雜誌,再不然看看今期流行,但不會屈服於「剝人條裙」這種低層次冷笑話當中。向着上流社會步步前進,讓人生變得富裕,然後加添一份富裕後的意義。
我認識的看書女孩就相對樸素,最記得的看書女孩是林姓的短髮女生。那時候我厚面皮的拿了數本自己的拙作去交流,她在不太認識我的情況下,一口氣看完了密密麻麻的十一萬多字,然後還在錯漏百出的故事裡,寫下一些讚許的話語。那不是因為她給面子讚我而印象深刻,是那份俠義精神讓我知道,愛看書的女孩,性格就是不一樣。
那個搭巴士看書的女孩,是一閃即逝的過客,正如每日搭巴士與你擦身而過的每一張面孔那樣。我看到的她,就平平靜靜地放棄看車外美好的風景,垂下頭來,看着排版是橫字的中文書。不可能再遇到她,但總希望下次搭巴士時,能夠再遇一個看書的女孩。
然後,我又可以亂七八糟地寫一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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