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指甲後,拉開咖啡罐的拉環也成為一種挑戰。早上的無力感很重,然言甜度總是很高的罐裝咖啡,對提神的功效大部分只在思想上,實際是沒有了指甲後,連拉起那個鐵環的空間和發力點都沒有,徒手嘗試了千百次也徒勞無功。想起最後爛透了的美劇《The Walking Dead》,主角開罐頭再用鐵匙吃內裡的食物時的畫面,有時候面對一罐咖啡,竟也有種世界末日的無力感,究竟是人太累了,還是設計太穩固了,足以在世界停擺30年後,有人拾起未開封的咖啡,若沒有指甲的話仍難拉開鐵環後一喝而盡。
世界末日之時相信人類也沒有閒情剪指甲,故此應該不會出現拉不開鐵環的問題。而我用沒有指甲的食指挑戰拉環,不成功。換了姆指,也沒有效。一個幾十歲的大叔竟然對着一罐咖啡折騰了好幾分鐘,以前我會拜託鄰座的同事替我開。不過,想起有一次在舊公司,一位好心的女同事協助我開咖啡時,聽到她美麗的指甲崩裂的聲音。她雖然成功把咖啡罐開了,還笑笑口把咖啡遞給我,然而我卻感受到她內心百般痛,自此以後我不敢叫女同事協助我開咖啡罐,因為弄指甲的費用,大概是咖啡的十倍以上。還未計及她們精心打扮的指甲,除了痛,還有美感上的缺失。
強行拉鐵環是沒有幸福的,我發揮一點小智慧,利用槓桿原理,用剪刀尖銳的末端攝進鐵環裡,試圖提起一個小空間,讓我用手指再將之整個拉起。豈料,剪刀的尖不夠尖,鐵片也太厚,竟無法攝進鐵環內,起不了槓桿作用,而我數次嘗試後把紅色的鐵環刮出一條又一條的花痕,仿似是剪刀對鐵環那種頑固的無聲控訴。
在鐵環被拉花後仍然不動如山,我開始欣賞它那份泰山崩於前而不倒的氣魄。然而,我只想喝咖啡。我拿了案上另一種工具協助,是萬字夾。起初,我把萬字夾末端如剪刀那樣攝進鐵環中想把它拱起,但那環與罐的貼服程度令人折服,完整的萬字夾無法令它屈服。那就把萬字夾變形,再用最尖的一面狠狠插進環內,仿似感受到它被攻破的慘叫聲,然後終於被不規則形狀的萬字夾尖穿過了,我才能輕易把環拱起,再用手狠狠拉起鐵環。
那罐咖啡的味道不似預期,似是鐵環死力守護了那些液體後,注入多一點苦味。只是我認為既然付了錢買,喝咖啡不必花如此多的力氣和心機。若然我們對任何事情都無動於衷,害怕弄傷指甲,沒有工具,沒有力氣,沒有心情,佛系地認為只要把咖啡放在冷氣下,到了合適的時間,就會有一位美女走過替我把鐵環拉起。
其實,打開了咖啡罐後,那一口咖啡不像以前經汗水和努力後得到的獎賞那樣滋味。反而覺得,連一罐咖啡都要欺負我。也許人老了,或者對這世界心淡了,對一件簡單的事都看得很累很勞氣,若要每日面對千萬件費盡心力也無法妥善的事情,相信許多人寧願不喝那罐咖啡,把它留給世界末日之時,那個留了長長指甲的人來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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