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下着微微細雨,我一個人駕着車,在流浮山的深灣路慢駛着,夜無一人的冷清小路,我一邊抽着煙,一邊在思考人生。突然之間,我看到路邊有一個長髮女孩,她不似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因附近的居民走路時都會開着手機燈走,她一個人站在路邊,沒有在滴眼藥水。深灣路偏僻得很,距離民居有好幾公里,而且野狗也多,她一個女生在哪的確危險,我停下車來,在微茫的街燈下走近她,正想問她是否需要幫忙時,她竟主動問我,這車真的是心碎女孩收容中心?
我遲疑了一下,原來她看到我貼在車身的貼紙。
「是心碎女孩收容救助中心才對,英文是Heart-broken Girls'Shelter!」我更正她。
她轉過頭來,清秀的五官,嘴邊剛好含着一條沾濕了的髮絲,有點嫵媚的眼神正眼看着我,讓我感覺有一刻被電倒。我吸了一口氣,把刁在口中的煙扔掉。她竟然雙腳無力搬挨向我,我反射式的用身體接着她,用手抱着她的腰際,令她不致跌在濕滑的路上。
她身上散發淡淡茉莉花香,我想她不是鬼吧,我還沒有遇過有苿莉花香的鬼。我感覺她的心是碎了,因我抱着她時,她正在抽泣。我遞給她一張紙巾,她接過後拭了眼淚,向我投以一個信任的眼神。我解釋這貼紙是隨意貼上去的,主要用來遮擋車上的刮痕。
我當然沒有想到會有一個心碎女孩出現,而且還會因這貼紙而投懷送抱。我問她是否迷路了,我可以載她到天水圍或元朗市區,再讓她乘車回家,因入黑後的深灣路根本不會有公共交通工具。
她點頭,雨愈下愈大,我拉着她跑回車,讓她坐在司機旁。她的長髮被雨水沾濕了,雙眼仍然泛紅。我拿了一條全新毛巾給她,着她把頭髮抹乾,否則會很容易着涼。她說自己的手很痛,希望我替她抹。我拿起毛巾,細心地替她擦着她那柔順如瀑布的秀髮,由頭頂到髮尖,我都溫柔地抹着,她合上眼睛,好像準備讓我抹頭髮時偷偷吻她一口似的。
其實,我是個君子,心碎女孩收容救助中心,只是用來吸引路上那些傻子的噱頭。如今真的有一個長得不錯的女孩,心碎了的上了我的車,還讓我替她抹乾頭髮。我開了電台,正播放着陳百強的舊歌《幾分鐘約會》,地下鐵碰著她,好比心中女神進入夢,我跟着一邊哼唱,一邊繼續替她抹乾頭髮。
車沒有開動,我只開着了引擎和冷氣。開着了車內的黃燈,讓歌播着,女孩正眼望着我,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向她解釋我不會乘人之危,着她放心,我替她抹乾頭髮後就載她到市區,讓她自行回家。
她看着我的眼神,仿似告訴我「如果你收留我就好了」。我嘗試了解她的故事,問她為何夜深一人在深灣路,是不是聽了Serrini的歌而來到這兒,然後發現夜晚沒車了然後被迫滯留。她笑了一聲,稱我的笑話不好笑。
她又再用那動人的眼神望着我,着我慢慢開車,她想我邊駕駛邊跟她談話。我啟動了車,在寂靜的小路亮起車頭大燈,前方沒有閃出紅衣女鬼。她跟我說自己的名字,然後說她在這兒的因由。
我聽後,感覺她是說謊的,卻又不忍心揭穿她。車一直駛到天水圍港鐵站,尾班車仍未開出,我借給她一把雨傘,她下車後向我躬身答謝。這個心碎女孩的確長得很漂亮,也很惹人憐憫,可惜我已經有家室,若回到宋朝,也許我會納她為妾。
原來這張貼紙真的會帶來心碎女孩,那我更要行俠仗義,為天下間的心碎女孩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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