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車廂裡播放着台灣歌王劉文正的《遲到》,他特別的嗓音讓鍾叔百聽不厭。農曆7月14日的晚上,街頭巷尾都是燒衣紙的婦女。鍾叔駕着自購的的士,享受着退休後的駕駛寫意風情。他看着大片溪錢被風吹起,在夜空中飄揚,感覺那畫面很詭異,卻又唯美。
年過七旬的他是一個老司機,捉着軚盤一直慢慢向前駛。他想起自己少年20歲時,窮困得連鞋子也買不起,只能穿着媽媽編織的草鞋四處走。那時候他拖着青梅竹馬的初戀女友小娟,在元朗南生圍的盡頭處,一步一步地走出大馬路。小娟常要求鍾叔要努力工作,待事業有成後,必須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車來迎娶她過門,鍾叔當時打趣說「可以用單車嗎」?豈料小娟板起臉,說一定要是可以坐得舒適的橋車,鍾叔大力點頭答應,一定會努力工作賺錢買車,再風光地娶小娟過門。
那段小路狹窄,而且到處是水坑。鍾叔深愛着小娟,不想她勞累外,也不想她沾到污水,為了不讓小娟踩到水坑弄污雙腳,索性揹着她一直走。雖然小娟感覺這小伙子可靠而老實,但她心底裡卻想要榮華富貴,盼嫁給一個富翁,婚後生活無憂。說時遲那時快,當鍾叔背着她走着時,突然一輛黑色橋車從後高速駛過,濺起水花直接弄濕二人的衣服,鍾叔頓時火冒三丈,放下小娟跑向橋車大聲指罵,甚至脫下一隻草鞋大力丟那車。
小娟卻站在原地,拿出手帕拭抹身上及臉上的污水。鍾叔無法追到那車,唯有死死氣走回去找小娟。小娟卻對着他冷笑,指責他窮困都算了,還不要臉地罵人,如果他們坐在橋車裡,就不怕被別的車濺污水,甚至能夠阻擋那車前進,不像如今那樣受罪。鍾叔那刻很難受,以為代女友出頭是展現男子氣概,卻被女友嫌棄及奚落。
鍾叔雖然很愛小娟,一直都很努力工作,但礙於知識水平有限,只能做賺錢不多的苦力及汽車維修技工,莫說要買橋車,即使買一架單車都很吃力。有一次他約小娟出外宵夜,小娟支支吾吾,他最後自己一個坐在路邊攤吃麵,卻看見小娟跟着一個富家公子,登上他的黑色橋車,在他面前絕塵而去。他認得那車的車牌,正是那天濺濕他們的那架車。
當時鍾叔憤恨恃才傲物的富家子搶走他的愛人,而小娟也貪慕虛榮,令他由愛變恨。他在車房工作時,也許是天意,這天前來維修的,正是那富家公子的黑色橋車。數天後,鍾叔打開報紙,【西環堅彌地城新海旁發生一宗交通意外,城中富豪吳公子駕駛黑色賓士橋車失事撞毀欄杆直衝大海,與未婚妻雙雙死亡。】
「我就是一個單身漢 早晚都在遊蕩......」的士車廂播放的音樂轉為《單身漢》,鍾叔跟着哼唱,他對小娟由愛變恨,但這些年來始終放不下她。他直至如今都為一個單身漢,縱然早年中了六合彩一夜富貴,但他的心內仍然容納不下別的女人。變得富有後,他的興趣是買車,買了一輛黑色賓士,也買了如今正在駕駛的的士。
當車輛駛至德輔道西時,電車路上早已沒有電車,街道兩旁都有婦人在燒街衣。鍾叔對這些習俗不以為然,照常駕着他的的士,慢駛期待乘客。果然,在燈位附近有一個年輕女人在向他招手,那女人身穿紅色連身裙,留有長長頭髮,煞是好看。
鍾叔是個老司機,他沒有娶妻卻富貴,閒時都會用錢買春,而他對年輕女子的肉體最感興趣,甚至在接載到年輕女子時,就用花俏俏的現金即場要求買她一夜春光,過往都成功過不少次,當然銀碼就要按女子的樣貌而增減。這個女子上車後,鍾叔從倒後鏡偷看她的容貌,驚覺她與年輕時的小娟有數分相似,頓時心血來潮,女子要求去堅彌地城新海旁,而鍾叔就自把自為將她載去百佳酒店。
他拿出一疊共20張的千元鈔票,向女子提出只要她陪他睡一晚,這二萬元就是她的。女子起初支支吾吾,後來答應了,還說要先去堅彌地城新海旁向一個朋友交代,才跟鍾叔到時鐘酒店進行交易。鍾叔暗喜,原來有錢駛得鬼推磨,得來全不費功夫,他踏着油門向堅彌地城新海旁進發。
當的士駛到海旁時,突然有一股力量操控鍾叔的右腳,迫令他把油門踩得極深,車子像獅子般直衝向海邊的圍欄,衝力之大直接令的士奔向大海。鍾叔來不及呼救,就與的士跟那答應出賣身體的紅衣女子,一起沉入大海。
【一輛的士在堅彌地城新海旁失控撞毀欄杆直衝大海,現場消息指的士為載客狀態,但消防只發現一具遺體,遇難者為一名年約七旬的老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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