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6月2日是你生日,我們工作完後就買一個蛋糕和你慶祝!」穿着清潔制服的媽媽,在烈日當空下工作得大汗淋漓。
「嗯,我知道樓下的麵包店每晚7時後,黑森林蛋糕都會有特價!」看來只有大約十多歲的小伙子,偷偷地協助媽媽更換垃圾袋。
仲夏之時,兩母子由中午,一直工作至黃昏。夕陽西下,媽媽把清潔用品放回垃圾房後,也更換了制服,慢慢走出來,與站在外面等候的大兒子會合。工作了一天的媽媽明顯疲累,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而哥哥知道媽媽是腳患未好,但為了籌集弟弟的醫療費用,不得不加班工作,而他也為了弟弟,趁周日放假也來偷偷協助媽媽。
哥哥主動走近並攙扶不良於行的媽媽,二人步履一致地走向街角的那間麵包店。哥哥看看手錶,時間剛好是晚上7時,但距離麵包店尚有大約5分鐘步程。他認為麵包店應該還有很多蛋糕,也不急於一時,故此還是與媽媽慢慢走過去。
不過,當他去到麵包店時,卻發現平日總是擺滿美輪美奐的蛋糕的玻璃櫃,如今空空如也。女店員認得哥哥,她對他說,最後一個蛋糕,三分鐘前給別人買了。
哥哥手執媽媽給予他的百元鈔票,雙眼通紅地望着店員,再看看那個玻璃櫃,然後說了一聲謝謝,就失望地離開了麵包店。
***
「喂,三十多歲的人,還要吃生日蛋糕會不會很幼稚?」朋友C是個毒舌,他知道我今日生日,但從來不會買蛋糕與我慶祝。
「為什麼不能吃生日蛋糕,三十多歲還未有糖尿問題吧?」我心有不甘地反駁他。
「請你吃了生日飯喇,應該感恩才對,我今晚還要打牌追回那筆多付的飯錢!」朋友C說畢就點起一根煙,瀟灑地向着天空吐出一個圈煙。
「多謝你的生日飯,還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呢!」我對他請我吃飯有點意外,平時他總要一毫子也要和我計清楚。
「不說了,牌腳急Call。」朋友C轉身就走,完全沒有想過問我要不要一起打牌。
「那好吧,祝你旗開得勝。」其實他們的玩意不適合我,我輸不起。
「生日快樂!」朋友C急步地走了,還是跟我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我只在心裡說了聲謝謝,因為他根本不會聽到。
告別他後,我一個人在街上流連。三十多歲人,突然間很想吃生日蛋糕。朋友C和我吃的是午餐,而他也陪我打了數小時街機,算是有情有義了。
我看看手錶,原來已經6時55分,距離我的生日完結,還有大約5個小時。我還未吃到生日蛋糕,既然別人不買,那我就自己買給自己。
我取出銀包看看自己尚有幾多現金,他媽的,原來只剩下一百元。今時今日,一百元根本不能買到一個生日蛋糕。
當我失望地低頭走着,打算還是回家打機算了。卻讓我看到,眼前一間傳統的麵包店還未打烊,而且張貼了一個很大的優惠告示,表示晚上7時後,所有食品半價。我看到玻璃廚櫃內,放着一個很吸引的黑森林蛋糕,這個蛋糕的標價是200元,而如今剛好搭正晚上7時。
我冒昧走進店內,指着蛋糕詢問女店員,是不是7時後蛋糕也有半價。
「對啊,先生請問你要買這個蛋糕嗎,只剩下最後一個了!」長得有點像日本女星北川景子的店員,用甜美的聲線回答我。
「好,今日是我生日,我覺得遇見它也是緣份!」我拿出手上唯一的一百元,把它遞給女店員。
「先生,祝你生日快樂!」女店員主動向我說生日快樂,她是朋友C以外,第二個跟我說生日快樂的人。
我很開心地付了錢,待女店員把蛋糕包裝好,就取了蛋糕離開麵包店。
這個6吋的蛋糕對我來說有點太大,我一個人不可能吃得完。但特價又沒理由不買,我打算找一個公園坐下慢慢品嚐,順便點一枝蠟燭,為自己慶祝一下三十多歲的生日。
當我在一個休憩處坐下,打開蛋糕盒並取出蛋糕時,眼前有一對母子經過,那個小伙子看來十多歲,卻一邊走,一邊用手拭着眼淚。
「哥哥不要哭,都怪媽媽不好,我應該提早買了那個黑森林蛋糕放到雪櫃去,都是媽媽不好!」原來是買不到蛋糕的母親在自責。
「不,我們都承諾了7時後特價才買蛋糕的,只是讓人買了最後那個,那也不是媽媽的錯!」小伙子很懂性的安慰着他母親,但他卻強忍着眼淚。
我聽到這對白後,突然明白了,原來那蛋糕對於那對母子來說,比起我更重要。
「小弟弟,祝你生日快樂!」我突兀地捧着那個黑森林蛋糕,攔着二人的去路。
母親以奇異的目光看着我,而小伙子則雙眼發亮地看着這個黑森林蛋糕。
「叔叔,你的生日,也是6月2日嗎?」小伙子竟然叫我叔叔。
「對啊,既然我們兩個都是同一日生日,不如一起吃蛋糕慶祝好嗎?」我沒有糾正他。
小伙子看了媽媽一眼,然後他媽媽用感激的眼神望着我。
「先生,祝你生日快樂,如你不嫌棄,我們一起唱生日歌好嗎?」母親用幾近鳴咽的語氣對我說。
祝你生日快樂…….
我們三個人走在一起,而公園的石枱上,放了黑森林蛋糕,然後媽媽負責在點了一枝蠟燭。
小伙子破涕為笑,還不准我吹蠟燭,說我年紀大吹蠟燭不吉利云云。
我就讓他把蠟燭吹熄,然後他媽媽取來一把工作用的剪刀,把蛋糕紙盒分成多份作為紙碟。她把最大的一份給我,然後與兒子二人,快快樂樂地吃着生日蛋糕。
「叔叔,我生日過後就12歲了,你呢?」小伙子吃一口蛋糕後問我。
「三十幾歲喇,我看來真的像叔叔嗎?」我不告訴他真實歲數。
「對啊,只有大叔才要隱瞞真實年齡!」這臭子,早知我不請他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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