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頂上的黑傘

11月的雨，連綿不斷，仿似天空也不想讓我們看見，或者不願看見穹蒼下發生的人和事。我停下車後，撐着疲累的身體回家。這數天都夜歸，回家後女兒已熟睡，而不如等我回來後，也很快躲進被窩，我只是安靜的換掉衣服坐在沙發上，呆滯半晌，才去沖涼。
我住的屋苑，從停車場到家的通道都是有瓦遮頭，故此常看到一個現象，不少車主會把雨傘打開，並且放在車頂上晾乾。我沒有這樣做，只是把濕漉漉的傘收起放進車內，然後瀟瀟回家。停車場算是一個室內空間，在這兒把傘打開，也會中室內開傘的忌諱。傘有着多重功能，能夠遮陽擋雨，也有一種庇蔭功能，讓孤魂藏於傘下，然後跟着那個撐傘人回家。

當然這只是傳說，也毫無科學根據。在停車場裡打開的傘，基本上即使有孤魂躲進傘內，也應只能在車頂停留，當車發動後，孤魂也會飄走。我沒有在室內開傘，也沒有把傘帶回家，即使不駕車的雨天，我也只會把傘收起放進浴室內讓它慢慢滴乾水。我看着停車場有數輛放了雨傘的車，內心滲着一絲不安。
傘是古人智慧的結晶，有着超過4000年歷史，有說是埃及人發明，專供王室遮擋太陽，故此若有人在陰暗位置撐傘會受到懲罰。也有人說是中國古代的發明，更指是工匠魯班之妻發明的。而翻查歷史，傘在古代稱為「簦」，《說文解字．竹部》解釋，「簦，笠蓋也。」傘雖然便利生活，長久以來卻有着不祥之意，包括與散同音，有財散，運散甚至家散之引喻。

最令人不安的，還是傳說裡女鬼會躲進傘中吸魂，甚至會令撐傘人魂飛魄散。我那夜在離開停車場之時，特別留意到某一輛在車頂開傘的車，車牌是PB字頭的七人車。車主不但在車頂開了傘，而且是一把偌大的黑色雨傘，也許是想透氣的關係，車主也故意搖低了部分車窗。我還刻意拍了一張照片，那把黑色大傘予人一種陰寒之感。

雨還是一直下，可惜我車裡的音樂清單裡，早已沒有了張宇的《雨一直下》。還是深夜回家的路上，前面路口突然擠塞，我慢慢駛前時才看到藍色閃燈，大概是發生交通意外了，多輛警車在戒備。當我駛至意外前方時，才看到原來是對面線有一輛七人車失控，撞毀了行人過路處的欄杆及燈柱，幸好當時夜深沒有行人在安全島等候過馬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看着那輛車頭被撞至稀巴爛的七人車，車頭原本掛有的車牌都飛脫了，安全氣袋彈出，想必他撞車時車速頗高，而那個彎位基本上是我每日上班的必經之路，也相信很多鄰居會跟我走同樣的路線出市區。交警因交通意外而封鎖了一條行車線，我要按指示駛示隔離線再慢慢走，當我慢慢右轉時，回頭再望望那輛只有前部分損毀的七人車，車尾位置的車牌完好無缺，而在黑夜中，我看到車牌後也令我心頭一震，而車旁不遠處，有着一把半張開的黑色大雨傘。

回家的路上我握緊軚盤，生怕會被干擾會轉彎失控。我一直惴惴不安，意外與鬼神之說風馬牛不相及，而且也不一定是那輛車，黑色雨傘很多黑社會大哥都會使用。我小心翼翼地回到停車場，將車倒車進泊位後，才去觀察還有沒有人那輛把傘放在車頂的七人車。然後，我發現那車並不在，也許只是車主夜歸。這一夜雖然也下着雨，但我卻看不到任何車主把傘打開放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