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書而活,這個既浪漫又愚笨的方式,他堅持了很多年。阿信常在書店裡吃外賣,最記得年初一的那天,我特意去找他買書及給他利是,就看到他正獨個兒在書店裡吃外賣午餐。在一個被書包圍着的狹小空間裡用膳,不知道是否會吃到獨有的書卷味。而我,在那夜放工後飛車去元朗,也在那個小小空間裡,獨個兒吃外賣飯盒,感受那種被書包圍的氛圍。
那是一個周日的夜晚,在青山公路元朗段1號的書店,會營業至晚上11時。書店關門後,店長並不是回家休息睡覺,而是直接趕到荃灣的屠房工作。晚間通宵工作,日間開書店,持續到如今第三個年頭。我那夜就在晚上大約8時多去到元朗,想爭取多一點時間跟他聊天,在事先得到允許下,買了一個燒味外賣飯盒,直接走進店內吃飯。飢腸轆轆的我提着飯盒,還有大約10本新書到書少少,他甫見到我就為我執拾了一張矮枱,把原本放在枱面的書疊好,騰出空間讓我吃飯。我揭開飯盒後還發現,燒味師傅斬了一隻鴨腿給我,算是勞碌生活中的一點小確幸。
當然,在書店吃飯盒不建議,也不是重點。誰也沒有想過要在書店吃飯,而只有一個人看店的他,也許不會捨得到外吃飯的半個小時,怕錯過了重要客人。那夜我們由9時前開始聊天,直至我離開的大約1個多小時裡,都沒有一個客人推門進店。他在早幾日已公布,書少少的元朗店,只會營業至2026年5月,在書店裡有數千本書,我問他將如何處置剩下的書,他坦率地說,希望用這一年,把它們售完。
雖然書店正進入倒數階段,但他仍然接受我把五本新書放在店內寄賣。他也騰出有限的空間,讓我小說的封面全面展示,讓進店的人都會看見。這個優待也來自我們相識多年的友情,這份友情我覺得,並不會超級親近,但就會有一份很好的連繫,他是書店店長,而我是其中一個寄賣作品的作者,也不只是這樣,我還是少數可以在店裡吃飯的朋友。
阿信其實很有自信,雖然他自稱悲觀。但試問,若沒有自信,誰會通宵打工去補貼書店的租金,而且不畏懼也不吐苦,比起螞蟻更勤勞。他說書店踏入第三年後,經營開始變得困難。頭一兩年,因為有MM專訪過,也有其他平台分享過他的故事,故書店會有一定人氣及人流,至少不用倒貼租金,可以維持收支平衡。他說,如今基本上每個月要倒貼一半租金,而他通宵工作的薪金不多,即使他已搬回家與家人同住,已節省了租房子的租金,但仍然覺得,書店的支出令他捱不下去。
不過,他並沒有傷春悲秋,反而覺得是時候放手,不代表放棄,日後還有變數,但滿足於現在。我又在想,如果有書,或者是我的新小說《天秤的處女》,能夠爆紅而吸引到很多人來買,那會不會給予書店一點支援。這個想法,我連向他提及都不敢,皆因這與笑話無異。我和他一樣,都希望在有限的空間裡,得到最多的回饋,那樣就足夠了。那些春秋大夢,新書大賣的幻想,基本上已經不存在了,也不能去想。
反而,我每次去書少少都會買一本書。那夜選中了一本繪本,叫《爸爸相簿》。很有趣的插畫,是書少少推介,我想說的是,阿信已在悄悄為每一本書提供折扣,原本108元的書,他只收了80元。有人覺得書不應該以低於自身價值出售,但其實,這種風骨,對要吃飽飯的人來說,意義不大。更重要的是,若果真的走進書店,請以實際行動,選一本或數本自己喜歡的書,要既購買又要看完,支持書店及作者,做到兩全其美。
對了,天秤上的處女暫時在兩家書店有售,大埔解憂舊書店,以及元朗書少少,各有5本,只有簽名沒有留字,期望不喜歡讓我知道身份但又對故事有興趣的朋友,有緣逛小書店時,能夠實際的購一本書,支持作者,以及支持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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