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對面的她,認真又慎重地對我說。
頃刻間,本來嘈雜的人聲似被誰按了靜音,只剩下腦袋不停地迴響著:「你這樣早晚會分手的」。 我彷如卡通片的主角,掉進了這句話的漩渦之中,無法攀爬出來。
我有點驚訝,甚至帶點惱怒,覺得這句話像詛咒。
為什麼你如此輕易批判別人的感情?為什麼為我貼上了這樣的標籤?
但我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我知道,真正使我焦躁的,是那被戳中心事的疼痛。
有些事情,其實我很清楚,不過是不願面對而已。
很久以後,我和她說起這件事。
她說不記得自己這樣講過。
意料中事,這就是傳說中的「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我常常說,不要太在意別人說的話。大多數時候,別人對自己說過的話真的是轉個頭就會忘記,我也這樣。人的腦袋有限,不會裝得下所有事情。你不需要責怪別人,除非那個人隨口噏當秘笈。但凡他是真心又經理性分析,你拿來參考便是。不要因為害怕受傷於是對忠言左耳入右耳出 — — 要是那句話刺中了你,不要那麼輕易放過自己,你要細細咀嚼,直至明暸自己不舒服的因由。
以前我覺得大家早已成人,不該說太重太狠的話,別人也有腦袋,說話講個六、七分就差不多。可是我現在發覺,如果是真朋友,看見對方懵剩剩時,就是冒著友誼會破損的風險,也該說出真心話。當局者迷,許多人即使意識到自己進了局,也不一定有力量能走出來,更不要說有些人還不想離開,會常常自我催眠。
對呀,那就讓那些人這樣繼續下去不好嗎?那是他們的選擇呀,到了不得不醒的時候,他自然會離開,在這之前旁人說甚麼都不會管用。
也許這是真的,可是那是你的朋友呀。
如果你看見他撲進火裡,至少也該提醒他吧。如果是好友,你甚至可能該攔阻他,看他能否恢復清醒。當然,若是他執意如此,你也只得尊重,別無他法。可是在此之前,我們該努力一下,這就是友情的珍貴之處。
從前我總與人保持適度距離,維持著淡薄關係,以能互相尊重彼此自由而自豪,如今我方發現,能擁有干預與被干預的關係,才是真正的愛。
有一些人,冒著成為多管閒事、以己度人的「臭名」,也希望你過得好。遇上這樣的人,夫復何求。
當然講還講,絕不要成為控制狂。 你可以表達,但請記著別人的人生始終是別人的,他有權做所有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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