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那些以沉默待我的人》

沉默，能夠見到的，只是無語。

我本身是一個文靜的人，
想分享一下沉默。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沉默。
先說別人的沉默。
若一個人對你沉默的話，
五秒鐘，可能對方只是想不到如何你的說話；
十秒鐘，想必我們換一個話題比較好；
十五秒鐘，我們的話題用盡了嗎？；三十秒鐘，你快點找個話題好嗎？我都想不到了；
一分鐘，我心中都開始無語了。什麼都不說的話，似乎沉默會延續到兩分鐘；
兩分鐘，望一望周圍的環境。如何問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找點東西談談好嗎？；
五分鐘，究竟你在做什麼呢？你不停碰着手機。你忙完你的事，我再找個話題吧；
十分鐘，我再等一會吧。今次我們的時間似乎不太好，你先忙你的事吧。我可以再等會；
二十分鐘，我說了一聲：「可否不要全程在按手機？這樣很奇怪。」

我往往不善應付長時間的沉默。長時間的沉默對我來說，
是抗拒，是隔膜，是不想理睬，是停滯。
這樣的感覺，沒有隨無語的沉默而逝去。
而甚至令人更加肯定，我的感覺很真實。
因為無言的訊號，就是什麼都沒有。

你沒有發放一絲的訊息，
沒有對周遭的環境作出反應。
亦沒有對我作出任何反應，無論是主動，或是被動一點，
回應一下我的說話、我的眼神。
都沒有丁點的回應。
我彷似沒有存在於你的世界，
沒有被你看重。

這是長時間的沉默，而非留白。
留白的沉默，
反而是值得欣賞的。
不單只是因為時間的長短不同。

留白可以是短暫。
幾秒的沉默，你做一個眼神回應，
有時反而更勝過你用言語對我說話。
一個眼神，我可以感受到你的喜悅，
你的悲傷，你的恾然，你的無奈。
有很多東西我可以從你的眼睛抽出來，
而你亦可以從我的眼睛得到信任。

長時間的留白，
二十至三十分鐘的沉默，
都可以有它的作用。我悲傷時，
你用沉默做成一個空間，給我說話。
我信任你，
即使你只是點頭回應我的說話，
沒有對我說你明白什麼。
我都知道你明白我。

我喜悅時，
只要風景美好，
大家不望一眼，
望着好的風景。
只要我知道你的存在，
我都知道你跟我都享受同一個風景。
這就足夠了。

是什麼叫我知道沉默的意思？
是眼神嗎？是點頭嗎？可能就是你不用沉默時，都在跟我說話。
或許是你的心意。
我經驗到你的心意，你與我是否說話都不是關係了。

我何時沉默？
是我發怒時，不想明明把場面弄得骯髒。
不想真的發怒，沉默不發一言，抗議着；
是我想不通時，等待着自己想到一個比較好的答案，
我需要多一點時間去想，容我一點時間給你一個好點的答案；
是我找不到話題，我想找一個合適的話題；
是我不想跟你說話的時候。

但情願，
用沉默，去聽你說話，把空間留給你。
去讓時間留給比我重要的你。
慢慢地，我都習慣了變得文靜，
但不希望變得沉默。

文靜，是一種習性，是一種性格。
沉默，是一種工具，而不可以是我的性格，
除非你已經把我定義為沉默的人，
我再找不到空間，
把沉默的留白變成我的心意。

沒有留白，我的說話都似乎失去了效力，
不能藉空白留下更多的東西。

但我感謝沉默。
我知道別人的沉默，都知道自己的沉默。我明白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更知道當我沉默的時候，別人會有什麼感覺。
當你使用沉默，
是善意的沉默，或是惡意的沉默，甚至是無意的沉默都好，
我知道你的沉默總有一點意思。
若從沉默感受到惡意，或是感受到無意的沉默，冷漠的抗拒，
我知道你不好受。
我知道我能分擔你的沉默。

若是我感受難受的話，
那種感覺，未必只是我的感覺，
只是你用沉默把你的感受告訴了我。
我再難受都好，
即使我受不了的時候，我知道你沒有放棄在我身旁沉默。

只要你不離開我，
你依舊用沉默對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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