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午後的陽光並不和煦,在冷氣開放的大廳裡,我獨個兒坐下來看最新買的書。在清涼的環境下看書,嘗試代入作者在塞浦路斯挖掘骸骨的場景,動輒攝氏四十度的高溫,沒有冷氣,沒有風扇,看到屍蟲BB,她卻會由衷地興奮起來。她既是專業的法醫人類學家,又是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可愛女生。這份極少香港女生願意或者有能力承擔的工作,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着,我想涼快地寫一下書評,可能劇透得太多了,她會寄我一張屍蟲BB的明信片。
這一本是系列之二,看書時的感覺,除了有一份教學上的領悟外,今次的文字,卻讓我看到她對社會及世界偏見,種種不平等的執着。打從第一章開始,就被文中的故事吸引着,章節名稱亦浪漫中帶點悲愴,名為《荊棘裡的花》,是來自台灣樂隊飛兒樂團的歌名。
墨西哥接壤美國邊境發現一具屍體,沒有身份證明,法醫人類學家推斷出他的年齡及性別,是年輕男性,魂斷於偷渡過程中,挨不過酷熱的沙漠及極端的高溫。章節甫開始就埋下尋親的伏線,後來才發覺男子有名有姓,美國長大,墨西哥出生,被美國遣返墨西哥,為了與家人重聚,男子冒險偷渡到美國,更曾被拘捕,可惜他最終敵不過天氣。
一名年輕女性尋找失蹤的弟弟,到最後才發覺,被發現的那具屍體就是她的弟弟。那是悲劇,因政策問題要令摯親分隔兩地,法醫人類學家雖沒法令人起死回生,卻能夠還原部分真相,讓死者得到安息,親人放下心結。文中提出偷渡者與美國總統特朗普在邊境築圍牆的事,沒有談及政治,只是探討人心。
作者寫出來的專業是累積及實戰的成果,即使對屍骨及解剖沒有興趣的人,亦會忍不住一直閱讀下去,大概每個人對死後的狀態都感興趣,而且更有解謎的延伸。她愛骨的程度真正可以用「刻骨銘心」來形容,「人的骨頭,花一生時間建立,就如至親至愛的感情。」這句子節錄至書中,直接道出那份感情及人生觀。
有時候,她會刻劃對年代的執着,諸如形容處理完整的手腳骨時會包裹得像叮噹的手那樣,她會寫叮噹/多啦A夢,寫叮噹是八十後的一份執着,補充寫多啦A夢,可能是政治正確或是專業的一種表態?也可能是我想太多,正如她會形容吃人類屍體的小鹿為「斑比」,名字取自迪士尼童年回憶。
今次看到的文字之所以感受不同,是因為背後的故事揪動人心。有男性屍體被胡亂穿上便衣,調查後發現他原本穿着華麗的女性服飾,卻因舊時代對同性戀者歧視極深,加上教會認為不合禮數,竟在他死後脫光他身上的衣服,只是隨意的為他穿上男性便裝,而原本的女性衣物卻被塞在枕頭內。故事帶出死者死後不被尊重,被社會唾棄的悲哀。不過,她最後寫道「至少我們都喜歡他」,讓我看後會心微笑,也佩服她的寫作能力,專業而不失感性。
看書的同時,我在不斷思考着早前出版社問我的一個問題,純粹想像的小說市場不大,專業深澳的亦不見得好賣。如果專業再加上感性,是不是開拓讀者的一大契機,我看這本書後,深深體會到這個道理。我有個自私的想法,是希望作者可以運用專業的同時,加一點想像,寫一個關於屍骨的故事,加入作者熟能生巧的感性筆觸,定必能吸引既有的讀者群,那當然要把範疇歸類去「流行小說」。
不過,專業能不能加入想像,想像之後能否回到專業,這個問題值得深思,想必作者也深入思考過。就讓讀者慢慢累積擴大,到了某個時候,也許會打破這個框框,既能寫出華麗的想像故事,亦能融入鐵錚錚的專業知識,我就可以靜靜地把故事看完,再約她出來索取簽名,幸運的話,或者能夠合照。
把專業書籍描繪得像言情文學那樣,是我這個人怪異之故。最近被綠色洗腦,看見書裡提及屍體轉化的過程中,屍體的顏色會由灰色慢慢演變為綠色,其中一個原因是綠色色素(the green abdominal stain)。原來人的確會在某個階段經歷綠色,只是幻想出來的人,卻會把綠色視為能量的泉源。
書暫時看了一半,等待下一個烈日當空的下午,喝一杯Latte,再掀書看完另一半。而這一杯Latte,但願不是Pumpkin Spice Latte。
註:此書購於大埔超級城大眾書店,沒有折扣。
P.S. 《小綠女》已更新至十六,未知能否透過這一篇,吸引到書中的她去看一次故事,關於綠色的故事,往後會出現很多屍骨。
https://www.mirrorfiction.com/zh-Hant/book/6079/718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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