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工與他的油漆掃

在尖沙咀彌敦道近梳士巴利道交界的行人隧道出口，有着兩個方形大空格。那天從對面馬路看過去，我看見一個穿着白衣的男子，站在半島酒店名店的古典牆壁外，背對着行人隧道，就如一楨風景畫那樣。起初，我以為他是個正在櫥窗購物的旅客，或者他是一個藝術家，欣賞這家開設在百年建築地標內的名店。當我橫過馬路走近一看，然後才發現，他並非旅客或藝術家，而是一名辛勤工作的油漆工人。
最近看了書，書裡提到一句很觸動我的話。工作要維持基本的生活需求，有了工作才可以去思考夢想。我一面想着這句話，一面離遠看着，只在認真工作，用油漆掃慢慢地，細膩地為那古典建築的白色窗框，換上一層白色新裝的油漆工人。他的工作，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刻板，甚至苦悶。但在我看來，從他的工作細膩度及動作分析，他的一絲不苟，是打從內心散發的工作熱誠。

有了工作才可以思考夢想，其實有很多人的夢想，都與工作沒有關係。或者說，夢想不能變成工作養活自己或家人，故此只能靠工作去養家，再在餘裕上追求夢想。我這人算是這一類，談不上熱愛自己的工作，但工作的確支撐了我的生活及養活家人，而我仍有一點動力，去追求或現階段是滿足自己的夢想。我看着油漆工完全投入他的世界，絲毫不受外間干擾，無論行人道摩肩接踵，馬路車水馬龍，人聲車聲鼎沸，他只會一心一意，去完成他的油漆工作。那片原本被灰塵及歲月弄污的外牆，在他的細膩工作下，變得雪白無瑕。我走近細看，即使我並非油漆專家，但也可以判斷，這些手工細緻可人，慢工出細貨。
究竟，一個人沒有投入心機去工作，會不會得出這種好結果。油漆工的工作，是不是只有一份勉強維生的意義。還是，他眼下的油漆工序，都是藝術品，誠如油漆工就是他的夢想，敬業樂業，去做好每一次任務，完成他的每一個夢想。但我認為，若能把一件事認真做，用心做，做得完美，做得讓別人讚嘆，這樣去完成工作，也許比夢想更美好。而夢想這回事，往往不會有美好結果，大多是哄自己開心，或者是使自己得到滿足的層面。

反而，用心去做好自己的工作，如油漆工把外牆變得潔白如新，讓路過的人欣賞這種美，得到一種肯定，又是否會比起所謂的夢想，更有力。油漆工與他的油漆掃，也許是工作的組成，但在我那天看見的風景看來，油漆工與油漆掃，卻組成了一楨完美風景，甚至是夢想的演化。也許，這世上沒有小孩夢想成為油漆工，但稱職的油漆工，其完成的工作及功力，絕對是一種夢寐以求的成果。